so—time

四海为家,饿了就啃一口,饿极了自割腿肉

夜昆/To love(4)

Chapter4

  昆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。

  夜很快发消息过来:你的存折是多少,我把钱转给你。

  昆的头像是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。他拿着手机快速地打了几句话。

  昆:你辞职了?

  夜:嗯,先不打工了。你能先把账号发过来吗?

  昆:我信用卡被人盗刷,现在账户冻结不能转账。

  夜发了一个疑惑的表情。

  夜:为什么我记得冻结后能够转账?

  昆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字:我账号比较特殊,可能涉及到电信诈骗。

  昆:你现在在做什么?

  夜:在复习,我想参加今年的高考。

  昆:嗯。

  昆:你要考我们学校吗?

  夜:……不一定。

  夜:我成绩很差的。

  昆:我想和你在一个学校。

  这条信息的最后,他还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。

  夜正在打字的手指蜷缩起来。不知道为什么,他突然感觉指尖发烫,一种称之为不好意思的情绪突然浮现上来。

  他连忙换了个话题。

  夜:我不能收这笔钱,你的账号什么时候恢复正常?

  昆:还要很长时间。我最近没事,你可以当面把钱交给我。

  夜没有马上回复,昆也不心急,而是又敲了一句。

  昆:我们可以去图书馆。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。

  这回夜很快回复了。

  夜:面试的问题也可以吗?

  昆:都可以,想问什么都行。

  昆:我们不去校内图书馆,去市中心那。

  夜:好。周六可以吗?

  昆:嗯。

  昆:那我去接你。

  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会立刻回绝,昆又发了一句令人无法拒绝的话。

  昆:从我家到图书馆会经过你家,你可以查查地图。

  一分钟后。

  夜:好。

  

  昆放下手机,不知道为什么结束之后,他反而有一股意犹未尽的感觉。他还想再和对方聊聊,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什么话题。他手指干脆上下拨拉聊天界面,以旁观者的角度审视几分钟前的对话。

  没想到夜很快发了消息过来。

  夜:我先睡了,晚安。

  昆盯着这个晚安看,半晌后回消息。

  昆:晚安,睡个好梦。

  收到消息后,夜放下手机,忍不住在床上滚了一圈,整个人以“大”字型躺在床上,轻轻舒了一口气。

  他突然开始期待星期六的到来。

 

  之后的几天,他们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。除了每天的早晚安外,夜有时候会把自己的不懂的题目发给昆,昆则仿佛化身校园摄影师,时不时把学校里精心拍下的风景发给夜,俨然做出一副热心学长的样子,但话里话外都透露出“若是夜进了我们学校就可以看到更多好看风景的意思”。

  昆:虽然现在的风景也不错,但如果冬天的话就更好看了。

  一般这种情况下,夜不会直接回答。但是他私底下把昆发过来的每张照片都存下来,单独建了一个私密相册,像是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。

  

  周六下午。

  一辆简约的商务轿车停在了路边,昆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,朝窗外的夜招了招手。

  夜今天戴了黑色帽子、黑色口罩,把自己严严实实地捂起来,与他相比,昆今天反而很随意——蓝灰色花色衬衫敞开着,露出里面简简单单的白T,裤子也是舒适柔软的浅色系休闲裤。

  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。

  车上的安全带卡扣比较深,夜一手拿着安全带的一端,另一只手笨拙着摸索着卡扣的位置时,昆突然俯下身,帮夜把安全带系好。

  昆凑过来时,夜除了感觉到手上不小心碰到时微凉的触感外,还有鼻尖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男士古龙水香水味。

  这个发现让他口罩下的脸忍不住红起来。

  昆:“最近怎么样?”

  夜摘下了口罩,轻轻呼出一口气:“挺好的。”

  “对了。”他从装满厚厚学习资料的书包里掏出一个小信封,递了过去,“里面是之前的钱。”

  夜能够意识到,昆比他想象的还要有钱,这一笔钱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,因此他很担心昆不会收下来。但是他没有拒绝,而是接过来放在一边。不得不说,这个举动让夜舒了一口气。

  他忍不住问:“你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?”

  “没什么特别的原因。”昆专注地看着道路的前方,“只是想和你见面罢了。我觉得我们能成为挺好的朋友的,不是吗?”

  也许吧。夜心里想着,对昆说:“谢谢。”

  他一直非常担心这次的见面不顺利。

  一周前,他们以不欢而散的对话告终。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,毕竟昆那么尽心地帮自己,留下联系方式,并且说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,而自己却辜负了他的期望。但是与此同时,他的内心又涌现起了淡淡的释然——他没有朋友,也没有交朋友的打算,唯一亲密的关系只有蕾哈尔,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这么孤单地继续下去。与昆的相遇完全是意料之外,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令他猝不及防。

他看起来好像在关心自己。

那是和蕾哈尔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,又温暖又令人落泪的感觉。可能这就是他从未获得到的友谊。

夜不排斥这种感觉。必须承认的是,他们从外形到性格,没有一丝一毫给人以相像的感觉。两个全然不同的人无法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,但对于他们来说,在更深处,在沉静的黑水之下,在万丈的塔底深渊,他们有着极为相似的存在。昆会被夜吸引,这是无可避免的;而夜呢?目前发生的这么多事,没有一件消磨对昆的喜欢。

也许曾有那么一瞬间,会觉得他们相遇的时机太不凑巧了,早点分开或许更好一点。

但他还是不能忽略自己收到这笔钱,并且知道汇款人是昆时微的悸动。

就像一根已经彻底断了的线,有人很努力,很努力地让它重新接上了一样。

虽然蕾哈尔说要离昆远一点,但是当自己小心翼翼发送的好友申请通过的瞬间,夜感觉自己的内心升起来了无数不断爆裂的小气泡,产生了比第一次更强烈的,和昆做朋友的愿望。

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听蕾哈尔的话,而是遵照自己的内心,偷偷迈出的一小步。

 

图书馆的周边种满了樱花树,此时正好到了花季,粉色的花瓣从枝上掉落,有几片打着旋飞进了车内,轻飘飘地落在了夜的手背上。

夜拿下爱心型的花瓣,把它们放在了手心,虚虚握着,只觉得仿佛握住了什么宝贵的东西。

  

  对昆来说,今天说顺利很顺利,说不顺也不顺。

  顺利是因为他和夜在一起很开心,不管是干什么,哪怕不说话,单纯坐在一起各干各的也很令人满足。

  不顺是因为……夜的成绩真的太差了。

  “夜。”昆揉了揉眉心,以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语气说话,“你文化课还可以,但是社会分太差了,和其他人比会很吃亏。”

  昆甚至还特意说轻了一点。夜的社会实践岂止是很差,几乎算得上没有。没有课外活动,没有特长爱好,班主任评价更是一塌糊涂。这种成绩别说上昆所在的学校,连考上大学都很难。

  他问:“你高中的时候都在做什么?”

  夜看起来颇为羞愧:“打工。”

  不动声色地把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话咽回去,昆说:“……我知道了,我会把每个大学近几年面试的问题整理一下。”

  虽然是这么说着,但昆实际上一点把握都没有。在他的设想里,夜现在的成绩根本上不了好大学,最好的情况是能进私立高复读一两年,之后再参加高考。唯一的问题是私立高学费不菲,没有过硬的背景根本没有可能进去读书。这对昆来说没什么,但是以他和夜现在什么都算不上,最多是沾点朋友的关系,他又能以什么身份给夜提供帮助?

  这个问题困扰着昆。他怀着重重心绪回到了他在校外的家——有课的时候他会住在校内的宿舍,周末的话他更喜欢住在自己的公寓里,更大,更安静,没有人会打扰。

  昆坐在书桌前,陷入沉思。窗外下起了雨,细密如针,淅淅沥沥的雨水扑打到透明的窗户上,在玻璃上留下了拖长的痕迹,蜿蜒着流了下来。

  寂静无声。昆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,头微后仰,拨通了手里的电话。

  “我是昆,有一件事要交给你……好的,那没事了。”

  他结束通话,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,半阖上眼,像是入睡了一般。但一分钟不到,铃声又响了起来。

  他颇有些不耐烦地把头发往后撩:“还有什么事……”熟悉的,几个小时前还听见的声音响起,通过听筒传来,有些许失真,像是还在梦里。昆看了眼号码,下意识坐直了身子,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了,“夜,怎么了吗?”

  这么晚了,夜仿佛还在外面,听筒里传来明显的雨声、汽车焦躁不安的喇叭声和背景里其他人嬉笑说话的声音。

  但是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音下,夜说话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。

  他说:“昆,我能去你家吗?”

 

  一个小时前,夜和蕾哈尔共同的家里,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争吵。

  蕾哈尔站在狭小的客厅,以咄咄逼人的姿势质问夜:“夜,你为什么骗我?”

  她越说声音越高,最后高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,仿佛耳膜都要破碎一般:“你知不知道,最近我在学校里过得有多难!学生会里没人和我说话,工房想让我退出实验室,所有人都在背地里嘲笑我,这都是那个人干的,你竟然还背着我和他出去?”

  客厅里混乱得像是被飓风刮过,椅子倒地,沙发上的枕头被扔得到处都是,夜站在的是唯一没有被波及的角落里,脚下是碎成一片片的玻璃杯残骸。他本来一直没有说话,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争辩一句:“和昆没有关系,是我和学姐说了……”

  “你说是我让你接近她的?”

  “没有……”他只委婉地拒绝了对方。

  “那怎么突然让我退出,肯定是因为昆和她说了什么!”蕾哈尔气势汹汹,浑身气得颤抖,“我早就知道他看不起我,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,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看着人,真令人火大……”

  “昆不是那种人。”夜以肯定的语气说。

  但这无疑更加激怒了她:“夜,你就这么维护他?”

  “我只是觉得你太激动了……”

  “你觉得我错怪他了?你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,我只是在迁怒他?”蕾哈尔冷冷一笑:“好,夜,那我问你一个问题。我和他只能选一个的话,你会选谁?”

  夜低下头,半长的刘海垂下来,紧抿住嘴巴保持沉默。但沉默也是有声音的。

  蕾哈尔只是表面上气疯了,实际上心里冷静得可怕。她来回走几步,像是下定决心做出了某项决定,猛然拽住夜的手臂,将他往门口拉扯。

  愤怒的表情已经从她的脸上消失。她一张脸僵硬阴沉,像是没有生命力的单薄纸片,平平无奇的五官仿佛是贴上去的,反而比狂怒的样子更吓人。

  她打开门,言语间带着令人恐惧的平静。

  “夜。”她说,“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,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死了才好。

  “现在的你,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。你给我滚出去。

  “既然你那么喜欢他,想必他也不介意帮个小忙,收留无家可归的你吧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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